處理完長老會後,達魯坐在暗紅色的絨布沙發上,神色凝重。
庫魯姆遞了張捲曲的淡黃紙頁,貼著桌面浮到了達魯面前。
"瞧!這就你們支持的心主!"
庫魯姆右手端著小酒杯,左手怒怒地指著說道。
達魯推了下眼鏡,緩緩的,看著外務部遞來的訊息。
原來五心打算脫離邦聯。
庫魯姆邊搖著葡萄酒,邊走到窗邊,坐在窗台上,望著夕陽。
"我一直希望,"庫魯姆的聲音溫溫的訴說著,"能匹配我的是個
優秀的人才。"庫魯姆轉過頭,望著達魯:"你知道嗎?帝國啥
都不缺,就只缺個女人。我們啥都有,就只缺個女人!"庫魯姆的
言詞逐漸帶有怒意。"我們一向以大帝國自豪,以大帝國自給自足,
我們確實有能力可輕易地向外拓張,但我希望能給後世優良的天賦。"
達魯眼神飄離了庫魯姆,長長嘆了口氣,企圖躲開庫魯姆的言詞。
"他先前說帝國腐敗不長進,我們就革,就改,但他呢?"帝議會裡,
開始有了庫魯姆嚴詞的回音。"這不是我們一個帝國的世界!他是沒
能力?還是沒誠意?"杯中些微的葡萄紅劇烈地搖晃著,隨著庫魯姆
的問話,濺到了地面的紅毯。
達魯點了煙,緩緩說道:"我知道我們一直在為心主的資格煩惱,也
曾為了捍衛他的位置,不惜修改許多規範,並做很大的讓步。"
達魯自個兒的吐著煙談論著,似乎跟他沒啥關係。"在我心中,心主
應該要有領導帝國的能力,或至少能有足夠的社交能力,規劃外務部
的派遣協調;也要有足夠的理財規劃能力,協助開發、或調配帝國經
濟資源及長久投資計畫。心主,不是寄宿在帝國,而是帝國的合夥人。"
達魯不疾不徐,用左食指自信的點落長長的煙灰。"第二帝國時期,之
所以局面混亂,就是因為沒有人能真正參與並主導帝國。但是在傳統
上,帝國繼承者必須要有一位心主做後盾,以維軍心。因此各派系自
行擁立,希望藉此出頭爭權,但其主卻毫無公信可言。"達魯又點了跟
煙,用舊煙頭在新煙頭前方滾過,長長地吸了口又緩緩吐了出來。
"真要說有,就只有桂花跟櫻花這兩位心主夠格。"達魯走過光輝的第一
帝國,引退在混亂割據的第二帝國,但談起三心與四心,眼中仍舊閃著
一種期盼,一種信念,永遠牽引著。"桂花在軍事上遙遙領先帝國發展,
櫻花在各方面都引領群雄,外務、財務、軍事無一不通。只可惜,帝國
當時政策舉棋不定,發展無目標。等帝國搞定內部鬥爭,三心的發展程
度已不是我們能及,而四心也往異世界拓展,徒留軍部繼續搞派系鬥爭。"
達魯越說越煩躁,盡顧著談煙灰,卻沒再抽上第二口。
"不如找阿道夫一起討論吧?"達魯試著把這燙手山芋拋到別人手上。
"不,"庫魯姆斷然拒絕,"軍部是帝國的舵手,不是領航員。"
庫魯姆揮舞起左手,握著拳,在面前隨著字句使力的搖著,如同卡拉揚
手中指揮棒。"這場帝國的投資,如果是永遠虧損,我們便要及時退場。
我不能為了自己的面子,斷送了大帝國的未來。大帝國需要一個能協助
他的盟友,而非時時開口要求便靜候援助的包袱。"
"帝國,"達魯起身捻熄了煙頭,措辭也顯得疏遠,似乎在抗議著,"也許
是我們成長得太快,讓他跟不上腳步,而倍感壓力吧?"
庫魯姆睜住了。
在庫魯姆心中,心主永遠意味著優秀、傑出、與眾非凡和不可能被超越
的代名詞。"在不同的鬥爭環境下,在不同的立場條件下,我們著重的,
不見得是他也注重的。他追求傑出,卻過著平凡的生活;而我們,為了
實現對帝國子民的期許,以及對五心的承諾,一個個新任務與計畫相繼
提出並實踐。我們是不可能停下來的,我們是要起飛的,我們是動力十
足的。這樣優秀的大帝國,難道沒可能跑得太快,而讓你的合夥人身心
俱疲?"達魯背著手,在庫魯姆面前走來晃去,庫魯姆就近陷入了一張沙
發,達魯像是禿鷹打量著仍未斷氣而喘息著的獵物。
"難道帝國是如此優秀,優秀得...無能力多牽引著另一位盟友?"禿應已向
獵物展開了翅膀。"在第一帝國時期,帝國只關心對方是否有優點值得我們
效法學習,從沒考慮過需要多少付出。帝國的拓展,分有形與無形,長遠
與短期,短期虧損不意味著是無底洞,長久付出不代表僅在有形上損失而
沒有無形上的成長。"達魯犀利的眼神直盯著庫魯姆,聲音語調依舊不卑不
亢,穩健有力。
"如果我們真的那麼優秀,這點付出根本不算什麼。甚至,以大帝國的能力
,搞鬥爭、搞權謀,自己來都不是件難事。我們會害怕多支援一個需要幫
助的盟友?"達魯漸漸把頭仰了起來,睥睨的眼神中數落著庫魯姆,似乎責
怪著庫魯姆仍不夠大器,不夠灑脫,不夠權衡利弊。
"以前的帝國辦得到,現在一樣辦得到,未來也是辦得到!五心是帝國大一
統的標竿,你花再多代價都值得。更何況,我們細心培育調教後,超越大帝
國是指日可待的,他超越帝國也是指日可待的!"
夕陽已落下山頭許久,寒風吹著窗簾撲撲響著。庫魯姆揮了揮手,示意著
要達魯先下去。達魯鞠個揖,從容優雅的退出了議會間。庫魯姆闔上雙眼,
抿著嘴緩緩地呼了長氣,十指交握,頂著額。帝議會裡,靜悄悄,除了窗簾聲。